摘要

阳光正暖,春风和煦,人们贪婪地拥吻着这可爱的时光。漫步在傍晚的公园小路,你或许能遇见这样一位老人,他头顶着的白发披上了一层金辉,手拄着拐杖,从容地走向夕阳。此时你不觉得,这生命最后的倔强,是如此的有力吗?与您分享苏联作家瓦西里·舒克申的文章:太阳·老人·少女。

白天像是烧着明晃晃的大火。土地是灼热的,树木也是灼热的。草都干枯了,踩上去沙沙作响。

到傍晚才有了凉意。

这时候,一位年迈的老人出现在湍急的卡图尼河的岸边。他总是在老地方坐下——在那棵长在水中的盘根错节的老树旁;然后就向太阳凝望。太阳正落到山后去。傍晚时的太阳看上去又大,又红。

太阳、老人、少女 – 瓦西里·舒克申

老人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双手放在膝上——这是一双深褐色、干枯的手,手上的皱纹多得惊人。他脸上也刻满了皱纹,湿润的眼睛黯然无光。

他的颈项很细,头也小,但盖满了白发。蓝色的印花布衫下支撑着瘦削的肩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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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老人正这样坐着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您好,老爷爷!”老人点了点头。一个少女在他身旁坐下,她手里提着一只扁平的小箱子。

“我给您画一张像,可以吗?”少女问。

老人沉默了片刻。他望着太阳,眨动着微微发红的眼睑,那上面已经没有睫毛了。

“我如今可不好看了。”他说。

“为什么?”少女有些茫然地说“不,您很美,老爷爷。”

“而且还有病。”少女对老人看了很久。然后,她用自己柔软的小手抚摸着老人那只酱色的干枯的手说“您很美,老爷爷。真的。”老人淡淡地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你就画吧!”

少女打开了箱子。老人一直望着太阳。少女画着,她从侧面仔细端详老人的面容。

“多好的太阳啊!”老人低声地赞叹说。

“怎么好?”少女不懂。

“它多大啊!”www.lz16.cn

“你看那河水,多好看……对面岸边的……”

太阳轻轻接触到阿尔泰山的山顶,便开始缓慢地沉入远方蓝色的天底里去。后来,太阳完全隐藏到山脊后面了。一束鲜艳的金光,投在淡绿的天幕上。“太阳落下去了。”老人叹息说。

少女把画纸叠好,放进箱子。

他们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谛听微微的水波急促地拍打河岸的声音。

“您明天到这里来吗,老爷爷?”她问老人。“来。”他答应道。少女站起身,到村里去了。老人又坐了一会儿,也走了。他回到家里,在炉子旁边他那个小角落里坐下。他默默无言地坐着。

儿子下工回来时总是疲惫不堪,百事都不顺心的样子,儿媳妇也总是带着气。

孙子都已长大,进城去了。家里没有他们冷清得很。大家坐下来吃晚饭。他们给老人把面包捏碎,和到牛奶里。他挨在桌子边喝着,小心翼翼地不让勺子碰到盘子,生怕弄得太响。

大家都不说话。yu.lz16.cn

第二天傍晚,老人和少女又坐在河岸边那棵盘根错节的树旁。

少女匆忙地画着,老人一面望着太阳,一面说:“以前我当木工,活儿总是挺多。几个儿子也都是木匠。打仗的时候死了四个,剩下两个。

现在我跟一个儿子过,他叫斯捷潘。万卡在城里住,是一个工地上的主任。

他有信来,说生活不错。

他们来这里做过客。我有许多孙子,他们都喜欢我,现在都分散在各个城市里……”

少女在画老人的双手,她画了又涂,涂了又画,心情很急迫,也很激动。

太阳、老人、少女 – 瓦西里·舒克申

“生活很艰难吧?”她问道,好像没听见老人的话。

“什么?艰难?”老人很惊讶,“我活得挺好呀!”现在轮到少女惊讶了,为老人的安详和平静。

太阳又落到山后去了。天边又悄悄燃起红霞。“明天是阴雨天。”老人说。

少女看了看明朗的天空,“为什么?”

“我浑身酸疼。”

“你明天来吗,老爷爷?”

“不知道,”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不知怎么回事,浑身都疼。”

老人站起身,沿着小路上坡了。少女望着他的背影,一直等他折进小巷。他走得很慢,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少女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猜想:她仿佛觉得老人是个盲人。

第二天老人没到河岸边来。少女独自坐着,想念着老人。

他的一生是那样简单,那样平常,而其中又含有某种不简单、不平常的东西。“太阳是平平常常地升起,平平常常地落下”少女想道“但难道这是平平常常吗?”

于是她长久地审视着自己的画,忧伤起来。老人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有来。

少女于是去寻找他的家。她找到了。院子里一个身材高大、年近五十的男人正在台子上刨松木板。

“请问,有位老爷爷是住在这里……”

男人仔细而又有点奇怪地打量她。“原来在,”男人说,“我这不正在给他做棺材嘛。”

少女惊愕地张开了嘴。男人又低下头来刨木板。

“请问,他是盲人吗?”少女沉默了许久说。

“是瞎子。”

“瞎了很久吗?”

“十年了。怎么?”

“没什么……”

少女走出院子,她靠着篱笆哭了。不过,又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书为伴,笔同行,彼同心。语录集-最美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