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人,虽有一时之利,但免不了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当君子,就凭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这是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你够绝的,给我两条路, 都是死路。 

——白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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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勒马,身后大军纷纷勒马。一阵此起彼伏的战马长嘶后,这片刚刚还被震天的杀声和飞溅的鲜血笼罩的战场,忽然出奇地安静下来。 

 

天地之间,安静下来。 

 

是你吗? 

 

在我面前的,是我熟知的你吗? 

 

还是我们都已经遗忘了,你我从前的模样? 

 

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风,掠过何侠和娉婷对视的目光,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片秋叶落在水面般,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就在这极短的一刹那,一道尖锐的长啸划破了这片安静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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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白雪岚的人,但凡你有一点不妥,那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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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越卑微就越活该遭受践踏,这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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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冥冥中,情丝已缠……难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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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蓉易得,解语花难求,你何必为这些生气?日后我选王妃,不看姿色,只看谁够胆色陪我上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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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帝王,永远比纯洁的天使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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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为什么总是无止境地心疼? 

我的心啊,你真愿意流乾最后一滴血?即使当你知道,反覆的挣扎,惨痛的牺牲后,并不能换来一丁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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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娉婷眼睁睁看着自己中计而无可奈何。她无法让何侠释去疑心,确实,她已动情。 

 

世间男女,一旦动情,就很难判断是非曲直。 

 

万一日后遇上楚北捷,难保她的言行举止不会在不经意间泄露敬安王府的一切。 

 

何侠防她,情有可原。 

 

反间。 

 

这就是,楚北捷临去前最后一招,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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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女人永远都有办法惩罚自己的男人。 

 

她们只愿意将心思用在心爱的男人身上,一如她们只愿为心爱的男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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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思念,刻骨的忧心,这种地狱般的煎熬,只会在亲手拥抱了那单薄的身子后,才会停止。 

 

娉婷,娉婷,楚北捷知错了。 

 

聪明的白娉婷,愚蠢的白娉婷,善良的白娉婷,狠毒的白娉婷,都是楚北捷深爱的白娉婷。 

 

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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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跪在地上乞求想留在身边的人,明天他要用生命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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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在那里等你,截住你,拥抱你,亲吻你,向你道歉,求你宽恕——为了我们曾经清澈如水的相思,暗香萦绕的,期待着,可以坚定如山的爱恋。 

 

我已经明白,什么是海枯石烂,什么是沧海桑田,什么是——永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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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天上地下,无人比她更大胆狂妄。咬牙切齿,纵使将天下酷刑加诸其身,把她囚在身边折磨一辈子,也不足以抚平心中之愤恨。 

 

这身子无比单薄的女子,却毒如蛇蝎,陷他于绝境,他应该视她为生平大敌,杀之而后快。 

 

为何手臂却另有自己的意志似的,将她越圈越紧。 

 

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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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是很容易的事,比为了心上人的安全,要一直站在这个圆圈里无休止的等待,要容易上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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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尉!”惊讶的呼声响起。 

洛辛估计错误,刀并非刺向自己,中途力度忽然转了方向,直刺入身下人的胸膛。 

刀刃入肉的沉钝声在耳膜里清晰地回荡,瞬间,满目的红染湿离尉白皙的胸膛。 

“你疯了吗?”洛辛气急败坏地怒吼。要不是抓住离尉的手腕时改变了一下方向,刀尖就会直直插入心脏。 

“我们之中谁不是疯子呢?”俊美的脸泛起淡淡的惨笑,离尉静静闭上眼睛:“别碰我。我已经爱上周扬了。” 

他一直在偷,周扬的温柔,周扬的泪水,周扬低沉的情歌,周扬的爱。 

多幸运的小偷,却一直不懂珍惜,痛恨命运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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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爱情,但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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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扬,徐阳文不爱你。死前三个字,绝你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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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又紧蹙了眉,她伸手揉揉眉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隐隐扯着心肝的痛楚揉掉似的。 

 

学草原上的人们那样放声吆喝,挥动马鞭。烟尘又起,草原上婀娜的身影越去越小。 

 

风尘仆仆,夕阳又将西下,断肠人何在? 

 

我盼天有灵性,赐我青草茵茵与忘忧之水,天涯海角,逍遥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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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闻到雪的芬芳么 

心无杂念的人,才可闻见雪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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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什么都给你了,可我却还是不能让你幸福,要不我把命赔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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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下葬后,阳凤手持那枚夜光玉钗在墓前站了整夜,一病不起。 

 

钗子在黑暗中盈盈光,戴钗者已埋入黄土中。 

 

“娉婷之死,由我而起。” 

 

娉婷这绝顶聪明的人,明明已经挣脱了,所以才离开何侠,离开楚北捷,从归乐单骑奔赴北漠。 

 

娉婷来找她,是为了遗忘从前的不幸,而她轻轻一跪,三言两语,将娉婷推到了北漠军与楚北捷之间。 

 

两军对垒,鲜衣怒马,环环杀机,从这里开始。 

 

蔓延到百里茂林,蔓延到东林王宫,隐居别院,云常驸马府,终结于松森山脉的满天白雪中。 

 

娉婷那样淡泊悠然的人,为什么竟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阳凤不能原谅自己。 

 

种种不幸,她是因,娉婷却成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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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情为何物。」「那么,请问师傅,情为何物?」 

「情,就是恨不彻底,痛不彻底;就是离不开,抛不掉,舍不得;就是咬牙切齿,伤透五赃六肺;某天豁然发现,已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封龙轻道:「少情,我已为你种下情根,你逃不了。」 

白少情蓦然后退一步,沉声道:「那我便自己把它从心里拔掉。」 

情为何物?是恨不彻底、同不彻底。是离不开、抛不掉、舍不得。是咬牙切齿,伤透五脏六腑。是豁然回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情为何物?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动情,不得不留情,纵使恨到极点,也不由自主、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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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打扰此刻的何侠。 

他的剑在手。 

天下名将,小敬安王,当今的云常驸马,此刻宝剑在手。 

在朗朗明月下,持剑而舞。 

彷佛要将他的一生,在这剑光中印照出来。 

腾挪间转之际,势如蛟龙,剑势如雄,气吞山河。 

一套敬安剑法舞完,额上已经满是热汗,单衣全贴在身上。何侠这才收了剑,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与冬灼擦身而过时,淡淡道:“北漠传来消息,娉婷去了。” 

提剑回到耀天所在的寝房前,轻轻推开房门,跨了进去。 

房门无声无息关上。 

冬灼呆立风中。 

院中清冷。 

万籁俱静,人们沉睡在甜蜜的梦乡之中。 

更鼓从远处响起,越显出这一片寂静。 

娉婷。 

那个巧笑倩兮,爱看月儿的娉婷姐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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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温和的目光落在弟子的脸上,苍老的双目深处昏昏黄黄,但仍闪烁着智慧的火光。 

 

“你可曾听过白娉婷的琴?” 

 

“弟子没有。” 

 

“你可曾见过白娉婷的人?” 

 

“弟子没有。” 

 

“你可曾看过白娉婷请云常公主在战场上交给楚北捷的信笺?” 

 

“弟子没有。”弟子低头答道,“弟子只听过她的名字,听过她的故事。” 

 

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她的名字已传遍天下。 

 

她的故事,却尚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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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不可能……”楚北捷恍若被利刀刺中心窝,狂叫一声,踉跄连退几步,仰头大叫:“娉 

 

婷,娉婷!你快出来!我来了,楚北捷来了!“ 

 

“我来向你赔罪!任你责罚!娉婷,你出来呀!” 

 

受伤野兽似的吼叫震动山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抖落。整座松森山脉,在楚北捷悲伧的吼声中沉默。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灵巧的指,那绝世的笑,那醉人的香,那轻舞的身影,怎么可能逝去? 

成则为王败则寇,兵不厌诈,唱多情相思, 

 

一望成欢。 

他明明听见,她在弹琴歌唱,唱英雄佳人,奈何纷乱,唱 

 

她明明就在这里,在风里,雾里,云里,雪里,笑得清雅娴静,乌黑的眼珠,静静瞅着他,彷佛无尽 

 

的心思,全要倾注在他一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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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战将都曾跟随娉婷打过堪布之战,心下恻然。沉默片刻,森荣沉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今 

 

晚要找个地方拜祭一下白姑娘。我得向管粮军务要一些好酒好菜,还有,军营中剩下的几坛好酒,我也要 

 

了。上将军,军旅中将领不得喝酒,我向你讨个情,让我今晚喝个痛快,可行?“ 

 

“怎么不行?”若韩感慨一声:“今晚,我们所有曾经参与堪布之战的北漠将领,就在月夜下为白姑 

 

娘痛快醉上一场。“ 

 

长醉忘痛,怎能不醉?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白娉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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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人,一直暗恋着哥哥,为了可以早点接近哥哥,甚至不惜冒性命危险,这样的人,哥哥会喜欢他吗] 

 

[谁会这样做] 

 

[如果是我呢如果我也可以像他这样,连性命都不要的对哥哥,哥哥会对我好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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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愿你日后不要遇上聪明的女人。” 

 

“太聪明的女人,总有一个地方很笨。心里打了结,自己怎么也解不开。” 

 

“她若不喜欢你,你会难过;她若太喜欢你,那你们俩都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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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存在你的世界,我不过是一抹令你快乐的影子,当我消失,你身边不会有任何事物、任何人提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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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捷转身,他的眼里看不见什么,没有阳凤,没有则尹,也没有路。 

 

他忘了宝剑,忘了一切,走出大门,怔怔地看着前方,朝山林深处走去。在门口低头吃着干草的骏马 

 

嘶叫一声,小跑着跟在楚北捷背后。 

 

它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进了一个屋子,出来后已经失去了灵魂。 

 

则尹的手下看着这一人一马远去,低声问:“上将军,此人是我北漠大敌,我们要不要趁机将他…… 

 

“ 

 

则尹凝视着楚北捷的背影,摇头叹道:“他不再是任何人的大敌。” 

 

赫赫威名的镇北王,已经死了。 

 

他的心,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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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的眼眸不惧他犀利的目光,凄凄切切,欲语还休中,一丝决然若隐若现。 

 

怒火滔天,就于那么一瞬间,百炼精钢化成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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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可以这般左右另一个人的心境,实在是天公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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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环明裆,今昔何在。 陋室空堂,是归乐都城中曾风光一时的敬 安王府。 极目处颓檐败瓦,怎能怪人心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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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为你放弃一切,你却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再没有机会听见苍诺的声音。皇帝记得苍诺说这句话时的眼神,那个异族的王子定定地看着他,在分离之后,午夜梦回,他终于发现那里面深藏的期待和一抹绝望。 

  

“我要你说一句,一句就好……” 

  

多简单的请求。 

  

他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吐,从此,天朝出了一个勤政的皇帝,天地间,少了一个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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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眼泪痛快地流吧,滴进土地。这不是归乐,也不是东林,让她伤心的人不在这里,让她离魂的人不在这里。怎么才能忘记那明媚的冬日、温柔的夜晚、挺拔的身影和十五年清清楚楚的王府记忆?怎么才能让阳凤明白,她爱上一个男人,她爱他,又害了他,骗了他,到最后拼了命地离开他,却回不到原以为会待一辈子的敬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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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虽大,只有一个凤鸣。” 

“笨,这叫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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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捷未进小院,便听见琴声越墙而出。 

 

他驻足,眯起眼睛,细听。 

 

清淡悠远,从容逍遥。 

 

由得浮云飘忽,由得月转星移。沧海桑田,懒看。 

 

只有高山不动,静静矗立,挺直不屈。山上小兽众多,不惧风雪,一待雪停就倾巢而出,打雪仗,挖雪洞,采摘树上最后几只松果,你争我抢,不亦乐乎。 

 

楚北捷情不自禁,想靠这琴声更近一点。举步,转入院门,一片纯白上有小亭一座,古琴、美酒、小婢,还有说不尽风流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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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漠然?” 

 

“我派他办差事去了,昨日刚回。” 

 

“什么重要的事,居然把他派出去?” 

 

楚北捷搂着她的娇肩,叹道:“这世上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把你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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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等春天到了,要带我去看碧绿的草原。你说,若是春天,会有草地连天,点缀不少红黄小花,美丽迷人。我笑那时草地光秃,你说,只有冬天的冷清,才会令人感叹春天的繁荣,世间万物,应当循环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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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环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痛苦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没人觉得这不公平。 

虽然有人失去了记忆,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过去将来家人朋友,失去了一切…… 

没人觉得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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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中古琴犹在。 那曾插在发端那朵花儿,已凋零不知去 向。 我这是雪月魂魄红颜纤手,你那是天地心 志强弩宝刀,中间,隔了国恨如山。 山高入云,你看不见我,我瞅不见你。 心痛如绞,不曾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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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儿,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谁,谁在叫他的名字? 

  

那么熟悉,那么温柔,害他想落泪。 

  

“要打要骂,随便你……” 

  

“你喜欢踢我,就让你踢:你要我滚,我就滚……” 

  

“想起我了,叫我来,我就来……” 

  

不要哭,不要这样让人难过地哽咽。 

  

不要,这般温柔地抱着我,让我变得暖和,又忽然消失。 

  

皇帝努力挣扎。他隐约知道,自己并没有挨在枕上,那种温度不是锦被可以给予的。只有一个人,能在将气息传递给他的同时,让他如此安心。 

  

很想,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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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奢望,世事並非样样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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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楚北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娉婷去了。 

 

她已不在了,含着笑去了。 

 

天地裂开无数缝隙,如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四季都吞入腹中。 

 

一切已不复存在,春花、秋月、夏虫、冬雪,尽失颜色。 

 

她轻轻拨弦,淡淡回眸间,成了一道绝响。 

 

已是绝响。

书为伴,笔同行,彼同心。语录集-最美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