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厉害的女人,必是雌雄同体。她们既能细嗅蔷薇,又能释放猛虎。

 

既能杀伐决断,风风火火闯九州,又能岁月静好,温顺似水。”

 

如果你还有印象,十点君曾推送过一篇叫《真正厉害的女人,必是雌雄同体》的文章,作者朵娘。

 

自那以来,从刘涛到董卿,再到吴健雄。

女性鸡汤界的鼻祖,竟是个疯女人 – 谧娘

那些既有女性柔情,又有男儿刚强的女子,打动了太多人,也激励了太多人。

 

但你可知,历史上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却是一个饱受精神失常困扰,最后绝望自杀的“疯女人”。

 

可她又是美丽娴雅的“英格兰百合”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

 

在文学史和思想史上百世流芳。

 

她就是弗吉尼亚·伍尔芙。

 

十点读书

 

作家周冲在描写伍尔芙时,用了一个颇具戏剧张力的场景。

 

伍尔芙一直有个疑问: “为什么男人饮酒,女人只能喝水?”

 

带着这个疑问,她走出了家门,散步到大街上。

 

她这一举动吓坏了年老的婆婆们。她们赶快过来挽住伍尔芙的手,坚持要陪她回家。

 

当时主妇是不能独自上街的。

 

买花,买菜,买牛肉,都是仆人去做。赚钱,旅行,做生意的,那是老公的事。

 

女主人最好的状态是,呆在“家”这个金丝笼里一动不动。

 

离开了那群老妇人后,她坐在车水马龙边的主街旁边,观察着生活中发生的一切。

 

当她回去时,她写下了小说的开头:达洛维夫人说,“我要为自己买些花。”

 

读这段话,想起《我的前半生》里。

 

唐晶面对变心男友,泪盈于睫却语调倔强:“戒指好看,但我可以自己买。”

 

千百年来,女人争的无非是这点独立精神,不仰仗男人施予,自己买花,买戒指。

 

可惜当下多少女孩子,把“让男友买口红”当做被爱证明,自掉身价。

 

伍尔芙对日常生活的怀疑,溢于笔端。

 

为什么男人可以去图书馆,女人不行?

 

为什么男人可以踏上草坪沉思,女人不行?

 

为什么女人非要天天待在家里,操持家务,没完没了地自我牺牲,而男人就可以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她疑惑又愤懑。大学不能上,她就在家里如饥似渴地阅读父亲的藏书,修习英语、法语、拉丁文……

 

大量阅读,大量写作。她想实现她的价值。想找到她要的答案。

 

22岁时,她已成为了《卫报》《泰晤士报》等知名媒体的专栏作家。

 

她说,自从她用自己的第一笔润稿费买了只小猫,她就想再买一辆摩托车。

 

这么一来,她就成了小说家。(励志语录网 www.lz16.cn)

 

这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每天早晨在膝头搁一块儿木板,摆上墨水和钢笔就开始写作。

 

她孱弱的身躯,纤细到透明的手指,小巧的脑袋瓜,却产出了太多振聋发聩的思想和言语。

 

当年她说:“女人历来是贫穷的,不仅仅是两百年来,而是有史以来就穷。”

 

于是现在我们说,女人要有爱,更要有钱。

 

当年她说,女性不仅要享有尊严,还要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权。

 

“每年500英镑的收入和一间自己的房间”。

 

于是现在我们说,读书不读书的女人,连颜值都差很远。独处,是女人最好的奢侈品。

 

《墙上的斑点》《达洛维妇人》《到灯塔去》……

 

许多人在读完她的作品后赞叹:“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

 

后来,她在文坛声望日隆,剑桥等大学纷纷向她抛来橄榄枝,欲授予她荣誉学位并担任教职。

 

而她,为了抗议它们对女性学生的歧视,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伍尔芙生来美貌,少女时期的她,如一轮皎皎明月,引无数求婚者竞折腰。

 

像月亮一样,她有明艳动人的一面,也有着自己的阴暗面。

 

在明亮的那一面,她是才气纵横的小说家,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英格兰百合”。

 

她和姐姐凡奈莎居住的布鲁姆斯伯里戈登广场 46 号,常常高朋满座。

 

被称为“20 世纪最自命不凡的文化沙龙”。

 

哲学家伯特兰德·罗素、经济学家凯恩斯、诗人艾略特……

 

这些“欧洲的金脑”,及其他剑桥大学的优秀学子,常常是她们的门上常客。

 

每次聚会前,男人们边聊着天,边暗暗翘首以盼。

 

“你最期待谁的到来?”

 

“当然是弗吉尼亚。”

 

他们怀着敬慕的心情,赞许她的才貌双全,她令人神往的蓝眼睛,她把纤细双手握在一起。

 

靠近火堆取暖时,被橙色火光映上的细致得接近透明的皮肤和笔直细长的骨架。

 

而在她的阴暗面,却是一个极度敏感,极度自卑,极度缺爱的,“卑微的小畜生”。

 

13岁时,伍尔芙的母亲去世了。

 

她的父亲沉溺在过度悲伤里,没日没夜地呻吟、呜咽,再也无心管教子女。

 

把孩子们留在尴尬的寂静中。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承担了教导年幼弟妹的角色。他本该是一个暖心的大哥哥。但是,他性侵了她。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不幸的小鱼与一只巨大而骚动的鲨鱼关在同一个水槽里。”

 

多年后她提笔写下这件事,笔尖仍因充满痛苦而颤抖。

 

她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精神崩溃,并自那时起,对男女情事深恶痛绝。

 

1904年,父亲也离开了人世,伍尔芙第二次精神崩溃。

 

她企图跳窗自杀,但以失败告终。

 

她过度依赖姐姐凡奈莎,甚至出于嫉妒勾引姐夫;她与神秘女子传出暧昧,又一度与男同性恋者订婚;

 

村上春树说,小说家都容易有残缺的灵魂。因为他们身上承载了太多人性的阴暗面。

 

伍尔芙也是如此。她有多闪耀,就有多残破。有多超前,就有多痛苦。

 

正如她侄子奥伦·昆丁所言:“创作,是一种喜悦,也是一种折磨。

 

她的一些最不体面的行为,和她跟那个世界的情不得已,是有关系的。”

 

灵魂有残缺的伍尔芙,与品行坚韧的丈夫伦纳德的结合,大概是她一生最大的幸运。

 

可在某种意义上,伦纳德是被“骗”进这场婚姻的。

 

他沦陷于她的超凡智慧和娴雅美貌,给她写情书,向她求婚。

 

但从认识到结婚,从头至尾,没有人提醒过伦纳德。

 

他娶进家门的,是一个曾经二度发疯、一次自杀的女人。

 

以传统的观点来看,伍尔芙真是一个糟糕的妻子。

 

她是个十足的“生活白痴“。她会在做饭时把婚戒丢在猪油里,还在参加舞会时把衬裙穿反。

 

她的言谈之间颇有人格魅力,却对所有男女情事深恶痛绝。

 

伦纳德以绝对的大度包容了她。

 

心甘情愿地度过了 29 年的无性婚姻。

 

但最糟糕的是,疯癫的阴影时时缠绕着伍尔芙的身心。

 

她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不眠不食不休。她对别人对她作品的评价极为敏感,几乎到了神经质的程度。

 

她对丈夫又心怀愧疚,认为自己没能尽到妻子的责任。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她吞服安眠药自杀。是伦纳德的镇静和机智救了她一命。

 

亲友都劝伦纳德把她送进“上流疯人院”,然后像《简爱》里的罗切斯特那样另寻新欢。

 

但他不。

 

他亲自照料妻子,没完没了地想办法哄她吃饭,在无休止的希望和失望中受尽折磨。

 

要出差,他就跟伍尔芙签协议,什么时候起床吃饭散步睡觉,事无巨细。

 

他说:“你不签字保证做到,我就不走。”

 

伍尔芙只好签字,乖乖照做。

 

她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并在伦纳德的照料下,迎来了文学生命的全面绽放——她所有的小说,都是在婚后写成的。

 

伍尔芙曾经的同性爱人说,当年看到伦纳德轻轻用手按住伍尔芙激动的肩膀,感觉他的动作近乎神圣。

 

而她无条件把自己交托到他手中的神情,也近乎神圣。

 

伍尔芙也说,没有伦纳德,她可能早就开枪自杀了。他是她生命的核心,是她创造力的源泉。

 

有人说,这是20世纪最伟大的爱情。

 

有了伦纳德,伍尔芙大概多活了三十年。但人到中年以后,她越来越撑不住了。

 

每写完一部小说,她都要精神崩溃一次。

 

日益衰老的肉体,日渐严重的病痛,让她在每一个日夜都承受着无休止的折磨。

 

而战争,更是成了夫妇二人头顶挥之不去的梦魇。

 

1940年,伍尔芙夫妇在伦敦的住宅被德国飞机轰炸。

 

他们像火边的飞蛾一般躁动不安,商量着要么自焚,要么服毒,总好过受法西斯之辱。

 

伍尔芙纤弱的身躯,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一切。

 

1941 年 3 月 28 日,伍尔芙给丈夫和姐姐各留下一封书信,悄悄地走出了家门。

 

她用石头填满口袋,投入了位于罗德麦尔她家附近的一条河流,终年 59 岁。

 

伦纳德一个人前去认领了伍尔芙的遗体,他拒绝了所有的亲友,独自完成了她的葬礼。

 

他为她无私奉献了 29 年。这一次,他决定自私一回,单独和妻子呆一会。

 

伍尔芙的骨灰被他葬在了家中的树下。

 

墓志铭是伍尔芙的小说《波浪》的尾声:“死亡,即使我置身你的怀抱,我也不会屈服,不受宰制。”

 

说实话,伍尔芙并不是一个个人层面上的成功者。

 

但她是千百年来女性主义的探路者。她纤细的神经和孱弱的身躯因为前路坎坷、飞沙走石而伤痕累累。

 

就像当年的鲁迅,痛心疾首想要唤醒沉睡中的国人,未免表现出偏激与刻薄。

 

时代的先觉者,不可避免地,会被时代所伤。

 

他们都一样,是行走在人民大众前列的思想烈士,是真正的英雄。

 

背景音乐-《Amazing Grace》《Destiny》Crave《For King And Coun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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