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进修时上过一堂课,“大众心理学”。那堂课有些特别,我们那个班是全脱产一年,主题是城市管理,其它课程基本都安排半天,一个心理学课,并非“主科”却安排整整一天。
上午,那位女教授灌输式讲授,下午,忽然改变了式样,她发给每人一张A4纸,让我们写出“你生命中最宝贵的五样东西”。之后的桥段大家可能猜到了,一次次剔除,最后只允许剩下一样。
我具体写了哪五样已经记不清,不外乎食物、亲情、健康等,想想。
那个班都是彼此熟悉的政府官员,我尚且不敢把心底志趣“明火执仗”出来,大家都有点“表演”成分,最后的结果五花八门,不了了之。给我们授课的那位女教授当年念心理学博士时与毕淑敏同学。
她告诉我们,毕淑敏最后剩下的是——“笔”。
之后不久我也读到了《我的五样》她在文章中详述了这种抉择的痛苦。
洪荒天地,攘攘人间,只让留一样东西给你,残忍吧?
其实当时我想过只留“食物”,今天的我依然这样想——为何不是食物?
如果不能活着,笔还拿得动么?“春睡捧心”的前提是丰衣足食,我在想,毕淑敏“痛定思痛”之后留下的那支“笔”,是如何抵达“诗和远方”的,而这境界又让我多么向往!
记得看过一段视频,清华大学杰出学子梁植跑上舞台后开口即与高晓松等名流探讨就业。
此等“面包主义”被高晓松嗤之以鼻地“怼”了回去,我不想探讨这一命题的生命指向。
在我看来,改革开放近40年“面包”还是“情怀”仍是个问题。40多年过去,绝大多数中国人终于不再纠结于“吃”终于吃饱了——但王子和公主是否过上了幸福生活?
不见得。www.lz16.cn
有多少人想过,吃饱后会是什么情形?一位哲人说过:人在没吃饱之前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之后却有N个。想想我国改革开放的这几十年,正是这道理。“吃饱撑的”有时绝不算骂人。
哲学家这样分析:吃饱后导致的身份焦虑才是现代人面临的最大困境。国庆节我去大溪地旅游,几天之间练出一个本领,能在各色人种中一眼辨出中国人。
我的“火眼金睛”源自中国人的面部表情:戒备,蹙眉,心机繁杂,天然的卑怯。
有的还缩着脖子抽烟……
去那里的多为年轻人,大多去波拉波拉度蜜月,显然他们在国内的生活早已不止于“吃饱”可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像去度蜜月,倒像去讨债,烦恼滔滔,焦虑,还是焦虑。
我竟也不轻松:在饿殍遍地的饥馑年月,谁知“焦虑”在哪里猫着呢。
毛姆在《作家笔记》里提到一件趣事。
他年轻时在巴黎写作,与一位朋友弗拉基米尔每天在一家穹顶咖啡馆见面。
忽然好几天没有见到小弗,也不在常去的另几家咖啡厅。
毛姆知道他的住处,那是一家廉价旅馆。
小弗住在五楼一间肮脏的小屋里,毛姆看见他躺在床上“你生病了吗?”“没有”
“那你怎么没出门?”
“我没法起床。我仅有的一双靴子烂了,天这么冷,我不能穿着拖鞋出去。”
毛姆看了看那双靴子,尽管他自己手头也紧,还是给小弗20法郎,让他去买靴子。
小弗对他感激不尽,他们约定像往常一样晚饭前在穹顶咖啡馆见面。
但晚上小弗没来,第二天仍不见人影。
第三天毛姆又去找他,映入眼帘的是满屋鲜花,而小弗依旧躺在床上。
“你为什么没有赴约?”
“我出不去,没有靴子。”
“我给你的20法郎就是让你买新靴子啊。”“
我用它买了这些花啊。它们美吧!”……
有一句法国谚语:谁的房间鲜花怒放,谁的心中就心花怒放。可爱的法国人!
他竟如此摆布鲜花和面包,端的新鲜。我自己何尝不是呢:一边背负着情怀,一边渴望着面包。放眼周遭,很多情怀,已被面包打倒。也有一些情怀,与面包无关。
背景音乐:罗大佑 - 只得一生
书为伴,笔同行,彼同心。语录集-最美语录